第(3/3)页 当“李镇守”和“大同”几个字出口时,王振手中那只定窑白釉盏,竟失手滑落! 虽未像兔毫盏般粉身碎骨,却也重重砸在紫檀案几边缘,发出刺耳声响。 残余的冰冷茶水泼溅出来,淋淋漓漓,瞬间将他蟒袍前襟和袖口染湿了一大片! 李敬!大同监军!那个擅自替他经手向瓦剌私贩盐铁、牟取暴利的蠢货! 王振心中猛地一揪,一股巨大的悔恨与后怕瞬间攫住了他。 当初真是被金山的幻影迷了心窍!竟默许甚至纵容了李敬那厮如此胆大包天、干犯国法的勾当! 这要是被张辅那老匹夫顺藤摸瓜查出来…… 他强压下翻腾的心绪,面上不动声色,只将那册子随手丢在案上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:“知道了,账目……都干净吗?” “回厂公,绝对干净!”另一名钱粮官连忙保证,“所有经手人都可靠,明暗两本账,还有书记人员早已……早已按旧例处置干净了!李镇守那边也是老手,绝无首尾!” 听到“处置干净”,王振心头那块巨石才稍稍落地。 还好……只要这要命的把柄没跟军械案搅在一起! 张辅就算有通天本事,也查不到这隐秘的勾当上来! 贪婪……真是会害死人! 但事已至此,只能死死捂住! 他挥挥手,声音带着疲惫:“行了,你们的心意咱家知道了。山儿留下,其余人先回去,各安其位,管好自己的差事和嘴巴。告诉下面人,风浪再大,只要咱家还在,天就塌不下来!” “是!卑职等告退!愿厂公早日康泰!”两名钱粮官如蒙大赦,躬身退下。 王山见叔父留下自己,忙趋前一步:“叔父,您有何吩咐?” 王振看着他,沉默片刻,低声道:“山儿,这段时日,你在卫里务必谨慎,宁可退让,莫要硬顶。约束好咱们的人,尤其是……跟大同李敬那边有来往的,统统给我断了!一丝一毫的牵扯都不能有!记住了吗?” 王山心中一凛,立刻明白了其中利害,重重点头厉色道:“明白,这俩人请叔父放心,侄儿会亲手处理!” “嗯,去吧。府里不便久留。” 王山走后,书房内重归寂静,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轻响和地上那滩刺目的茶渍碎瓷。 王振独自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中,阴影笼罩着他半张脸。 他闭上眼,手指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扶手,仿佛在盘算着如何度过这场风暴,如何在“风头”过后,重掌权柄,将那些胆敢落井下石之人一一清算。 曹吉祥描绘的“美好前景”在他脑中盘旋:老祖宗的旧情,小主子的依赖,陈安的不足为虑……这些都是他赖以生存的根基,是他坚信自己能东山再起的底气。 他嘴角甚至勾起一丝冰冷的、志在必得的弧度。 毛贵、马顺?弃子而已! 只要他王振还在,只要他依旧是那个小主子离不得的“王伴伴”,这点损失,不过是疥癣之疾!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