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人群的另一侧,一个荆钗布裙的妇人,静静地凝望着囚车的方向。 她的眼神里没有快意,只有一片烧尽了所有泪水后死灰般的空洞。 她的丈夫,曾是福建道的一名监察御史,因弹劾王振被罗织罪名入狱,最终死在了流放的路上。 而她与女儿被判入了教坊司。 但她那年方及笄的女儿,却连教坊司的门都没进,就被囚车上的那个阉竖毛贵,直接掠入私宅,日夜凌辱。 不出半月,便只卷一具薄席,被人从后门丢了出来。 今日,沉冤昭雪,仇人伏法,可她的家,却再也回不来了。 她不哭不闹,只是龇着牙睁大眼睛看着,仿佛要将那些面无人色的脸孔,全都刻进自己的瞳孔里。 人海中最喧闹的,莫过于是一群十几岁的年轻人。 他们爬上石狮子,挥舞着手臂,脸上是混杂着残忍与兴奋的潮红。 他们高声叫骂着,并将手中的果核、石子纷纷砸向缓缓驶来的囚车,享受着这场无需负责的杀戮与狂欢。 而在这片喧嚣人潮的中心,却有一个诡异空白的角落。 只见里面一个头发花白、衣衫褴褛的老妇,正旁若无人地、踩着怪异的节拍,缓缓起舞。 她口中哼着不成调的童谣,干枯的手臂在空中划出扭曲的弧线,浑浊的眼中满是癫狂。 周围的人们都竭力的掩鼻远离,实在躲不开的,便一边嫌恶地啐着唾沫,一边将自家孩子紧紧揽入怀中,生怕沾染了什么疯气与晦气。 低低的咒骂与议论,如同逐臭的牛虻,在她疯癫的童谣声中嗡嗡作响。 只是,在这片嫌恶与咒骂声中,无人知晓眼前的这个疯寡妪。 她唯一的儿子,神机营曾经的一名小旗,是如何的冤死在朝阳门阅兵那日炸膛的火铳之下。 “时辰到——!” 刑部一名司官的高声长喝,如同刽子手怀里捧着的法刀,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。 “轰——啪啦啦!” 不知是谁家店铺的掌柜,竟在此刻点燃了一挂长长的鞭炮! 那震耳欲聋的爆响,瞬间再次引爆了整个广场! 顷刻间,成百上千挂鞭炮被同时点燃,巨大的轰鸣声淹没了一切。 嘈杂的声浪仿佛一道无形的墙,将每一个人都隔绝在自己的世界里。 红色的炮屑在漫天飞扬的尘烟中狂舞,如同下了一场血色的雪。 国子监的学子们在这片混沌中个个双目圆睁,口中不断默念:“乱臣贼子,人皆可诛!” 推车的壮汉张大了嘴,放声地呐喊着,宣泄着这积压已久的愤慨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