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“回公公的话,”他躬身道,“奴婢见您近日为万岁爷的差事宵衣肝食,实在是劳心费神,便斗胆去御药房,想为您去求一剂宁神的方子。” “恰好刘太医当时也在,听闻是为您配药,刘太医感念您拨乱反正之恩。这才从他压箱底的珍藏里,匀了些辽东山参的参须出来,说是聊表他的一片敬意,让您务必补补身子。” 兴安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。 他巧妙地将事情的由头归结于自己体恤上官,将人参的来源归结于刘太医的主动敬仰。 陈安听完,脸上的严肃之色果然缓和了许多。 他也再多想这“匀”出来的参究竟是何来路。 兴安说的没错,自己如今提督东厂,总领司礼监,位高权重,下面的人送些孝敬,太医院的太医主动示好,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人情世故。 若事事都拒之门外,反而显得自己不近人情,将来如有差事也难办。 自从高升之后,自己身边便围满了各式各样谄媚的面孔,但像兴安这样,能注意到自己身体不适,还如此贴心去张罗的,却是头一个。 陈安看了一眼那瓷碗,又看了看兴安那张热切的脸,心中划过一丝暖意。 “有心了。”陈安对他他点了点头,算是领了这份情。” 他端起汤碗一饮而尽。 那股甘醇的暖流确实驱散了些许疲惫,但当他放下空碗时,心头的烦闷却丝毫未减。 他的目光,又落回到了案头最上方的那份罢黜令上。 首行,便是“西苑马场管事,王德”的名字。 按照清理王振余党的既定章程,他只需在这名字上画个圈,便能彻底断了此人的前程。 陈安手中的朱笔这时已蘸饱了浓墨,但却悬在那个名字之上,迟迟没有落下。 兴安察觉到了陈安的犹豫,便端着砚台凑了上来,一边用墨锭不紧不慢地打着圈,一边看似无意地轻声说道: “公公,您恕奴婢多句嘴。如今各处人心惶惶,都怕被当成王振余党清算。这差事上,难免就……不那么尽心了。这李德虽是旧人,可终究是为皇家办事的能人。万岁爷的内帑,可就指着这些能人呢。” 兴安的这番话,终于让陈安那悬着的笔尖,缓缓向旁移开寸许方才落下。 他既没有画圈,也没有打叉。 而是在李德的名字旁,用朱笔批下了八个字: “留职查看,责其效命。” 放下笔,他回头对兴安吩咐道:“传我的话,告诉李德,他贪的那些,让他加倍从马场里给我赚回来。万岁爷的钱袋子,今后胆敢少了一个铜板,我拿他的脑袋试刀。” “公公英明!” 第(3/3)页